潇慕城

【双玄】长相思,长相守(HE)

新建的菩荠观里,师青玄带着众乞丐来道贺,师青玄表面上是来道贺的,实际上是来蹭饭的,不过,心底里是来寻某个人的。

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,却没看到想见的那个人,心里难免有些失望,但面上却不动声色,仍旧是那明媚的笑颜。

突然之间,厨房里的惊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,五十碗面一下子就沦为清汤,所有人都惊呆了,而少部分人心里已有了答案。

躲在树后的贺玄听到花城那句“加利息”,脸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,不过债主大过天,所以他除了还债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。即便躲在树后,贺玄也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,下意识就瞄到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人,不知为何,内心生出了一股烦闷。从头到尾,在犹豫,在纠结,在烦恼的,好像一直都只有他贺玄一人而已,而另一个人还是一副谈笑自若的模样,伴着少年爽朗的笑声,贺玄心里的那股烦闷有增无减。

真的若无其事吗?其实在知道那个人来过之后,师青玄的手大多时候都在微微颤抖着,可惜躲在树后的某人只看到了他的笑颜,却没注意到他那紧张的小动作。

抱得贵人归的花城扫了扫那棵树,又看了看某个吃得正欢的小乞丐,笑得不怀好意,不过在他眼里,他们的结局是好是坏早就无所谓了,因为他终于追到他那位金枝玉叶的贵人,八百多年的执念终于有了归宿,不由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。

怀里的太子殿下感受到三郎锁紧的怀抱,疑惑地抬头,映入眸中的自是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,脸上挂着的温柔与宠溺不由得让谢怜脸红。

树后的贺玄看着他的债主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,还是打心底里祝福他们的,毕竟那是花城为人一生,成鬼以后唯一的执念。

贺玄深知,他与花城从一开始就不一样,花城为爱成绝,而他是因恨成绝,即便他已经报完了他的血仇,内心还是空荡荡的,就如他的黑水鬼域一样,深不见底的海里只有他一只水鬼,偌大的鬼殿只余下四盒骨灰和一颗头颅,几百年来,他早就习惯孤身一人,习惯隐没在黑暗之中。

贺玄不得不承认的是,师青玄确实是他几百年来唯一的一道光,可惜师青玄太过耀眼和炽热,让长久活在黑暗与冰冷里的人不敢靠近,甚至不敢去窥视。或许是因为害怕,害怕那道光太过温暖而忘了百年的血泪与孤独,也或许是因为惶恐,惶恐那道光最后会因为自己的靠近而消失,而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,最后那道光确实是被自己熄灭了,如今他又重新活在黑暗里,只是这一次的他,贪恋着那份温暖和光明,已不太习惯生活于黑暗之中。

贪恋又如何?他们两人中间,只剩下五条人命和血海深仇,而不得善始,不得善终也正是他们现在的结局。

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,热闹和忙碌最后总会归为静谧和平淡,只剩下几个小鬼在收拾残局。

清闲的太子殿下在观里一笔一划地练字,而往时缠人的花城主竟难得没有来扰他雅致,但他心里已有几分明了,大概知道他的三郎去寻何人去了。

“黑水,你也太怂了吧?躲躲藏藏的,你以为你在玩躲猫猫啊?”花城一脸嘲讽,脸上挂着的也不再是假笑,而是嘲笑。

贺玄瞥了他一眼,不想回答,转身打算走人,但花城又怎么会是那种调侃一下就放过他的人呢?

“黑水,你我都知道凡人最多也不过百岁有余,不如我们来赌一下,师青玄能活多久?”花城挑眉看着贺玄离开的背影,又补了一句:“如果你赢了,所有的债你就不用还了。”

果然,贺玄停下了脚步,思索了一会儿,问道:“如果我输了?”

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,花城脸上的不怀好意越发明显,悠悠地说道:“看我心情,不过不会给你加债就是了。”

贺玄转过身,微微点了点头,算是应允了这个赌约。

“我赌他活不到而立之年。”花城淡淡地说,目光紧盯着贺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,不出所料,那张百年都没怎么变过的脸有了些微妙的变化,他双眉微皱,脸上闪过一丝不悦,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,贺玄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,但所有的小动作还是被眼尖的花城一收眼底。

“百岁。”贺玄薄唇轻启,转身离开,徒留下笑意越发深刻的花城。

师青玄回到庙里,呆呆地坐在地上回想往事和故人,终究还是红了眼。

即便贺玄现在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,但师青玄还是忍不住去想他,想自己以前和“明兄”的种种美好。明明是那么淡漠的性格,却总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来拉他一把;明明每次都是不情愿的样子,最后还是会陪他到最后。最荒唐的是,他一直依赖着的“明兄”,一直当成最好的朋友都“明兄”,其实只是个谎言,“明兄”就是贺玄,是那个因自己和哥哥的错而为血仇而成绝的贺玄,是那个不管自己哀求了多久最后还是把哥哥的头给拧下来的贺玄。

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,难怪每次自己称他是“最好的朋友”的时候,他都坚决否认,原来一开始他就没把自己当朋友啊。师青玄越想越难受,泪水早就湿了脸颊,胡乱地擦了擦,没想到越留越多,仿佛把这么久以来所有的愁苦和思念都发泄出来。

周围的乞丐看到师青玄的异样,纷纷上前来安慰。

“老风啊,你怎么突然哭起来了?”
“老风,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的,别放心里去了。”
……

一句接着一句的安慰,乱哄哄的乞丐庙变得暖烘烘了,师青玄吸了吸鼻子,不再哭泣,又笑着跟大家说:“只是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到太子殿下,难免有些不舍而已。大家不用担心了,我没事的。”

不管是上天庭时一挥手十万功德的风师大人,还是如今成了断手断脚的乞丐老风,师青玄还是师青玄,不变的是他温暖如春的笑容,是他潇洒如风的性格。

大家见他又恢复到原来嬉皮笑脸的样子,松了口气,便回去各忙各的。

师青玄是个运气好得出奇的小乞丐,每天他碗里的钱总是最多的,明明什么事都没干,就眨巴着他的大眼睛东张西望,碗里的铜币也还是会多得溢出来。

师青玄也是所有乞丐里最大方的一个,如果有人染病,他总是第一个掏钱垫付的;若是有人一天没有几个铜币,没钱吃饭,他也会大方地请吃鸡腿,那神情丝毫不逊色于当年一挥手就是十万功德的风师大人。

鬼市里,一红一黑两鬼王在那悠闲地喝着茶,下着棋。

“花城,再借我点钱。”贺玄幽幽地开口说道。

轻轻地放下一个白子,笑得一脸的不真诚:“黑水玄鬼什么时候成了个大善人,开始好心施舍路边的小乞丐了?”

贺玄不想去看对面那人脸上的表情,只是看着桌上的棋局,思量着手中的黑子要行到何处。

“听说你每天都披着不同的皮去好几趟呢?还有小鬼回来跟我说,你现在施舍的钱都快赶上你吃饭的钱了?”花城放下手中的茶杯,一脸玩味,等待着贺玄的下文。

“与你无关,以后我会还的。”看着胜利的天平已向自己倾斜,贺玄不再多言。

花城看着桌上的棋局,上一秒还在沉思,下一秒便眉开眼笑,贺玄深知他的太子殿下回来了,也不再逗留,索要了一箱铜币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
五年以来,师青玄过得顺风顺水,明明是个小乞丐,但每天都吃饱喝足的,除了无家可归以外,都跟普通老百姓的日子相差无几。

“咳咳——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师青玄每天都会咳嗽,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,以至于后来他咳出血后,才发现自己染上了疫病。

这可吓坏了庙里老老少少的乞丐,大伙一起去皇城最好的的医馆去请大夫,不过还没见到人,就被医馆的侍卫给赶出来了,一些年轻气盛的着实忍不住,便上前与侍卫大打出手,结果落得两败俱伤。

师青玄不忍,于是把攒下的钱又拿去给大伙疗伤去了,最后自己都没剩下几个钱。

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,大家都经常从医馆弄了些草药给师青玄,但师青玄的咳嗽还是越来越厉害了。

有天,庙里来了一个山上采药路过的郎中,乞丐们赶紧掏了不少家当塞给他,请求他来给师青玄医治。

师青玄看着面前那张淡漠的脸,像极了“明仪”,但他深知那不可能,那个巴不得自己挫骨扬灰的人又怎么会来救自己呢?想着想着,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了。

郎中给师青玄把脉,渐渐的,脸色越来越阴沉,眉头都皱成一团了,身边的人看着他面上表情的变化,大气不敢出。

良久,郎中低声说道:“染病多时,需久治,所幸我有不少草药,可以供你一月。”

师青玄微微颔首道谢:“多谢公子出手相救,日后若需我帮忙,定不负所望。”

郎中自顾自地寻找着匡里的药草,道:“这月我每日来给你送药,待会儿我就把药给你送来。”然后背着药匡转身离开,无视了身后一片道谢声。

师青玄看着郎中离开的背影,记忆中的人与之重叠,不由鼻子一酸,把眼泪又憋回去了。

果不其然,晚上的时候,郎中就捧着一碗药来到师青玄身边,心里早就打好要逼迫他喝完的算盘了,只是没想到,师青玄说了好多声谢谢后,不带犹豫地接了过去,皱着眉头喝完了,一滴不剩。

上天庭时,这个泡在蜜糖里的公子哥会为了不喝补药而各种撒娇推脱,好不容易喝下一点又吵着喊苦,要吃蜜饯,着实让人头疼,最后碗里剩下的一半还是软磨硬泡地让他的明兄帮忙喝完了。

接过手里的空药碗,某人的眼里满是心疼,可惜庙里太暗,师青玄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,而是乖乖躺好,准备歇息。

“公子还不走吗?”师青玄小声地问道,不得不说,因为这人真的太像“明兄”了,跟他待久了,会喜悦,但更多的是难过。

庙里太暗,看不清郎中的表情,依旧是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:“等你睡了再走吧。”

师青玄不再多言,闭上双眼,不知为何,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,这几年来,这是他第一个没有失眠的夜晚。

第二天清晨,一觉醒来,师青玄觉得神清气爽,也没有前几日那么难受,他从打心底里感谢和佩服昨日那位郎中,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姓名,小小埋怨一下自己的大意,决定今日一定要好好谢谢那位公子。

傍晚的时候,郎中又拿着一碗药过来了,这次,他另一只手上还拿了个木盒。

他放下木盒,从里面拿出了几碟小菜和两碗米饭,把一双竹筷递给师青玄说:“一起吃吧,吃完后再喝药。”

师青玄慌乱地接下竹筷,挠了挠头,讪笑道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谢公子,敢问公子如何称呼?”

“我只是一介郎中,没什么可称道的,也无需记得我。”郎中盯着那一碟碟菜,眼中的饥渴挡都挡不住。

师青玄略有些失望,不过也没再多问,说道:“那我们吃饭吧。”

郎中点了点头,便不再迟疑,略有些狼吞虎咽地吃起来,与师青玄的从容不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真的是太像了,连这吃饭的样子都那么相似。师青玄心里暗想。看着眼前人鼓着腮帮子的模样,不由得怔住了。

郎中感觉到某人炽热的目光,抬头疑惑地看着他,四眼相望,师青玄轻咳一声,尴尬地别过了头。

郎中也收回了目光,却放慢了夹菜的速度,还体贴地避开了几块红烧肉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好久没吃得那么尽兴了,多谢公子,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公子去大吃一顿。”师青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,笑着说道。

虽说都是家常小菜,但确实样样都是师青玄爱吃的,而且每样菜的口味都有种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感觉。

郎中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师青玄的笑颜,垂下了眼帘,嘴角忍不住上扬,不过很快就沉了一下来。

待师青玄喝完药后,郎中还是像昨日一样陪在他身边等他睡着,第二日清晨又不见踪影。

一个月后,师青玄感觉自己的身体比没染病之前更好了,那断了的手和腿竟然也有了知觉,他觉得那位郎中简直是天官下凡,神医转世,如今神采奕奕的模样,丝毫看不出是大病初愈。

这天,师青玄一瘸一拐地在街上走着,想着买些糕点当赠礼以表对郎中的感谢,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他买的全是以前的“明兄”最爱吃的东西,桂花糕,凤梨酥……每样都是以前他拉着明仪到人间游玩的时候,明仪每次都百吃不腻的糕点。

果然,人与人相处久了,即便分开之后,还是会记得那人所有的习惯,那个人所有的表情,所有的习惯都烙在师青玄的心上,他会试图在遇到的每个人身上寻找那人的影子,即便师青玄很清楚,他们都不是他的“明兄”。

“救命啊!来人啊!我女儿落水了!谁来救救她啊!”一个妇人焦急的声音传入师青玄的耳畔。

迅速从回忆中醒来,砖转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在水里挣扎,没有丝毫犹豫,把手中的糕点放到岸边,纵身跳进水里。

可是他忘了,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平地起风沙的风师大人了,现在的他连四肢都是残缺的,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别人呢?

当黑衣男子把他从水里捞起来抱在怀里的时候,师青玄整个人都是冰冷的,贺玄很清楚,那是只有死人才有的温度。

不顾众人的称赞声,妇人的道谢声,贺玄隐忍着巨大的怒火和悲痛,消失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中。

“师青玄,你又骗我了,你说过要请我去吃一顿的,为什么你还是没醒?”黑水鬼域里,贺玄怜惜地摸着榻上沉睡男子的脸,冰冷透过指尖传到体内,几百年未曾尝过心痛的黑水玄鬼终于体会到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。

无人回应,从头到尾,都只有他一鬼在自言自语而已。

第七天,贺玄抱着师青玄的尸骨出现在菩荠观里的时候,谢怜不禁红了眼眶,愤愤地瞪着贺玄,刚要呵斥他,旁边的花城便把他拥入怀中,将头抵在他的发顶,柔声说道:“哥哥,不是他。”

“花城,帮我救他。”贺玄沙哑的声音和那张比往时更加苍白了的脸显得他略有些颓废。

花城难得正经了一下,说道:“他在水里死的,若是连你都救不了,我又有什么办法呢?”

贺玄抬眸间寒光一闪,那一眼藏了他全部的不甘,甚至还有后悔。

观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可怕起来,静得让人压抑,甚至有些可怕。

花城率先说道:“黑水,别再自欺欺人,放过他吧,也放过你自己。”

贺玄抱紧了手中的人,却没有放手的意思。

谢怜叹声道:“贺玄放手吧,让青玄投胎吧,或许你们还能有遇见的机会,你们还可以重新开始,这不是更好吗?”

贺玄自嘲道:“如果遇不到了呢?”

“那你就再继续找啊,反正你命长着呢。”花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。

贺玄丢下了一句“告辞”后,便转身起步离开,这时,花城开口说道:“贺玄,你输了。”

贺玄顿了顿,道不明脸上复杂的神情,也无多言,抱着怀中人离开了。

从此以后,世上再无少君倾酒,而黑水沉舟也不见所踪,有人说他藏起来了,也有人说他自己灭了骨灰,灰飞烟灭,世上也无黑水沉舟。

长相思,是心里始终扣着我想你的弦,无论山长水远风高浪急世情流转容颜如何变换,这根弦一直勒在心上不会断。

多少年来,贺玄踏遍了青山绿水,路过大街小巷,寻着那个心中所思,所念,所心悦之人。

“大哥哥,这个糖葫芦可好吃了,可甜了,你要不要来一个尝尝?”贺玄对上眼前少年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,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,多少年的等待和寻找都值得了。

贺玄揉了揉少年郎柔软的脸,熟悉的温度和柔软的感觉让他不由地更加珍惜眼前之人,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和温柔布满脸上,强忍着内心的喜悦,却还是忍不住笑道:“好啊,那小朋友要告诉哥哥,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
“师……师青玄。”少年红着脸,羞涩地说道,不知为何,他对眼前这素未谋面之人有很大的好感,就连他揉着他的肉脸,他都没有反抗,而是低着头,不敢对上那人的眼眸。

贺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从兜里掏出了一枚铜币,放到师青玄手中,接过小手递来的糖葫芦,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下,放到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,摸了摸师青玄的头,莞尔道:“很好吃。”

师青玄笑了,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,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。

“大哥哥,那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师青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,小声问道。

贺玄故作神秘道:“秘密,以后你就会知道的了。”

失望的神情在师青玄脸上藏都藏不住,委屈地嘟着小嘴,显得更加可爱。

贺玄无奈,将手中没吃完的糖葫芦递到师青玄的嘴边,示意他咬一口。

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,开心地咬了一口,往时每天吃一串的糖葫芦今天格外与众不同。

贺玄把一整串糖葫芦都送给师青玄,看着他细嚼慢咽地吃着,希望时间再走得慢些,让他可以好好看看他,这个人的一切,早就铭刻在他心上了,自他走后,举手投足之间,活得越来越像师青玄了。

最后一颗糖葫芦还是吃完了,师青玄不舍地看着贺玄,满怀希翼的问道:“大哥哥,我还能再见到你吗?”

贺玄安慰道:“我们还会再见的。”不舍地揉了揉他的头,轻声说道,“先回家吧。”

师青玄不甘地点了点头,慢慢地走回家,贺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,忍住了把他抱进怀里,不让他再次离开的冲动。

师青玄突然停下了脚步,回头对贺玄笑着,眉眼如初:“大哥哥再见。”

贺玄笑了笑,薄唇勾起:“一定会再见的。”

夕阳西下,一大一小的影子越来越远,从那以后,师青玄再也没见过那个大哥哥。

让人在意的是,从那天起,师家旁边多了一个小屋子,里面住着一个少年,少年一身黑衣,显得有些老成,听村里的人说,这个黑衣少年名叫贺玄。

师青玄借着他的厚脸皮和软磨硬泡的技能,每次犯错的时候,都让贺玄背锅背得心甘情愿。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,那个黑衣少年是师家小儿最好的朋友。

那天,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,师青玄的及冠之礼就这么顺利完美的结束了。礼成之后,师青玄拉着贺玄去街上游走,买了两串糖葫芦,分了一串给贺玄。

“这么多糕点,还是觉得糖葫芦最好吃。”师青玄感慨道,“小时候爹娘怕我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,严禁我吃糖,我就到街上去帮别人卖糖葫芦,卖完之后我就能免费吃到一串了。”

贺玄默默地吃着糖葫芦,听师青玄讲着过去的事,双眼却盯着师青玄的侧颜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师青玄所在之处,便是贺玄目光所及之处。

“糖葫芦不够你甜。”贺玄喃喃道。感觉身边的人身体一僵,咬下了一个糖葫芦,又开始了那种不自然的大笑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贺兄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我又不是糖做的……唔……”

贺玄放大的俊脸离师青玄只有一厘之差,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又惊恐地睁大了好几倍,口中还没有开始咬的糖葫芦被某人掠夺走了,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脸上红得都快滴出血了。

嚼着从师青玄那里抢来的糖葫芦,果然还是师青玄的最好吃了。看着眼前都快羞到把头埋进地里的师青玄,难得打趣道:“果然还是你比较甜。”

师青玄脚都软了,差点倒在贺玄的怀里,站稳了之后,插着腰,抬着头,红着脸,冲贺玄吼道:“贺兄你竟然轻薄我,你要对我负责!”

贺玄把眼前恼羞的少年拥入怀里,低笑道:“好,我负责。这次,我定守你百岁无忧。”

师青玄把头埋在贺玄的胸口处,笑得跟个要嫁人的姑娘家似的。

阳光洒落在他们两人身上,温暖了世人,地上相互依偎的影子见证了他们这一世爱情的开始,也见证了他们相守一生的结局。

隐秘而相伴一生的长相思,是属于爱情最初的神话,长相守,是最后的。

①这是篇贺文,恭喜大傻逼 @倾清歌 生日快乐,这两天为你赶完了这篇,我觉得真的可以载入史册了

②本文灵感来源于安意如的《陌上花开》,有两句是摘自书中。

③本文也是我第一篇bl同人文,天官里,师青玄是我最喜欢的人,贺玄是我最心疼的人,理智告诉我,他们应该是be,但私心还是给了he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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